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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轶中:我的老师

信息来源:育才三中 来源:李轶中 日期:2017-11-14 【字体: 视力保护色:

  为纪念我的老师,把过去的一篇日记录下来,六年后再读这篇日记,仍感觉内心悲痛。兼以感慨今日之师生关系。
  2006年11月30日  星期四  
  公开课结束了,今天听课也结束了,一切又走回正轨了。
  晚上和爸妈通电话,说吕老师去世了。吕老师从小就苦.他的生母的情况我不知道,知道他的父亲是个哑巴。吕老师依靠自己的聪明和才学成了大山里最有文化的人。平定师范毕业后回乡执教,业绩优秀。但为人略有恃才放旷之嫌,总不受领导喜欢。虽然他的同学中早已有脱离农村进入城里的,有脱离教育步入官场的,但他却结结实实地在农村教了一辈子书,而且越教越走的村子越小,我们村是他的最后一站。吕老师一生家庭负担沉重,一是儿女多,共六个儿子,两个姑娘。更让他一生难以接受的是虽人丁兴旺,但成才者寥寥,最高学历的孩子也不过是初中毕业。儿女成群挤在一个家里,谋生吃饭的矛盾接连不断,想来他心里的日子也真是苦多乐少。
  近几年来,常听到朋友的长辈或者别的什么人去世的消息,吕老师是离我感情最近的一位。想当年他刚教我时,我读的是三年级,九岁多十岁的样子,家中现在还放着他和我们几个学生的一张小黑白合影。他那时精力充沛,领着我们一群孩子学写字、学读书,在那间小小的教室里,留下了师生的上课声、读书声、唱歌声。我第一次当合唱指挥是他拿着一根高粱细杆放在我手里教的,我第一次当体育委员喊操带队是他教我的口令,我生平第一次当班长也是他培养的。在那片偏远的黄土地上,我们四个年级的孩子在一起学习文化,挖土坑跳远跳高排队做操,我们稚嫩的乡音回荡在那清澈的天空,震荡着乡间淳朴的空气。尽管我们远离城市,不一定受人关注,但吕老师领着我们从泥土中走进了文明的门槛。我出去玩水了,他在黑板上写下“下河耍水”四个大字,然后把我们几个土头土脸的泥猴大骂一番;考数学时我记不清长方形周长和面积的公式,阅卷完毕,我取卷转身走下讲台时他把红墨水瓶摔在我的背上。当然,每一次我的作文交上去时,总能看到他欣喜的眼神。吕老师身材高大,但喜静不喜动。书法功底尤好。有兴致时他会在黑板上用粉笔狂草毛泽东诗词,令我等小辈叹为观止。在哪偏僻荒凉的农村小学里,他把从收音机里听来的国内国际大事常讲给我们听,甚至在他出的考题里会出现联合国秘书长是谁、国务院总理是谁的问题。
  我的名字是老师给起的,他本想期望我在中国出类拔萃,我也曾奋斗前行,但终未完成他的心愿。所以每次回家去看望他时,内心总少不了一种惭愧的感觉。自他随他的儿子们离开我的老家居住后,好几年回家也没去看他。本想等自己真的混出个模样时好好请他出来或看他一次,可现在都知已来不及了。
  人生苦短,转眼少年已白发上头,转眼恩师已地下作古。他的若干学生中是不会有多少人知道他去世的消息的,为他写下几个字的人,恐怕只有我一个了。悔才浅智薄、散漫疏懒,未能有所成就而为老师扬名,仅以最简单的思念,告慰老师的在天之灵。
  故乡下雪了,天气异常寒冷,在冰冷的冬日里,这人世上又少了一个目光忧郁的戴着蓝色单帽系着灰色围巾的乡村教书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