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在一本书上醉心许久，似水草游离在水中，像云朵守候着一片天空。允许有鸟儿不时飞过，但我所钟爱的只有一个。对我而言，便是那伴我成长的《红楼梦》。
起初看时似乎也无甚兴趣，亦不因它头上的“四大名著”几个字的光环而被它吸引，只单单醉心于小姐们公子们衣饰如何炫目，吃食如何考究，借着儿童那超强的记忆力，我轻松的记住了宝琴的斗篷是野鸭子头上的毛做的，而宝玉那件是孔雀毛做的。我虽并未见过这些神奇的“宝物”——甚至自小成长在黄土高原的我一并连野鸭子和孔雀都仅仅是在动物园里见过，概念也不很清楚，但我还是把诸如此类的细节一一烂熟于心，在自己那小小的心中渐渐描画出那一个个美好的东西。我曾不只一次地咀嚼着凤姐儿所说的那茄子繁琐而古怪的做法，想着那被十来只鸡浸过、炒过、炖过、炸过的茄子究竟变了个怎样的香喷喷的滋味。在这本书里，我见到了与生活中完全不同的东西，见到了富贵人家的奢靡。我如同刘姥姥误打误撞地走进了怡红院，有看不完的好东西，有些是曾听说过的，有些则是从未听说过的珍稀。我或许只停留在浮华的表面，但已然被其吸引住了。我入迷，我陶醉。
我不懂黛玉宝玉之间所谓的似曾相识，我看不出在繁华富丽之下，主人阶层的暗里较劲与仆人阶层的指桑骂槐。也从未感到那封建社会的严格束缚，自然也无身处这新时代的幸运感，我甚至反之——想要走到书中去，尝尝那每日吟诗作赋，不用写作业、不用早起床的生活。我在书中快活着。直到书快终了，我看到了黛玉的夭亡，我黯然了。这主角的陨落使我忽的想起书中我不怎么留意的、过早死去的各色小人物来。除繁华外，《红楼梦》告诉我的第一个概念便是生命的存在。我心痛，我饮泣。
《红楼梦》伴我一日一日，夹杂着喜悦与忧愁，散漫地度过。直到一年春天，树上的枯枝落叶反常地缓缓落下，苦诉着一冬的寂寞无言。在这个城市里，仿佛不曾有过此情此景的。我回头一望，在落叶斑驳的碎影中，略略窥见了潇湘妃子清浅的双眸。
我仿佛懂了。
大观园内各色各样的大红猩猩毡斗篷在脑海中泛滥了，华丽丽的连成一浪一浪的海涛。岁月逐渐消散了宝钗身上的冷香；风雨慢慢洗去了湘云脸庞的残妆；年华终于风干了黛玉旧帕上的泪迹；尘埃早已了却了香菱一生的忧伤。
人去，楼空。
景依旧，物依然。
曹公的满纸荒唐言使多少人挥下深切的泪水，使多少人为之感叹哀伤。而今的我，已能读懂那岁月的故事，虽仍解不出那味之细腻，却也猜得出几分酸苦的乐趣。我思考，我流连。
偶尔独自一人的时候，会自然而然地涌出一股悲凉的泪泉：“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春已来，春尽，是何处？
我凝望，我成长。
点评：
灯下闲读，宿昔不梳，书中也有离殇，也需要细细体会。
——旺旺小小苏
纵然是放到现如今来看曹霑这十年心血，却依然能发出“千红一窟，万艳同杯”的感慨。这个舞台上放纵演了几场戏，莺歌燕舞，却是连笑颜的停驻都泛着悲。可叹停机淑人德，堪怜咏絮消魂才。 ——悯莫朕
（本文原载《蛇口消息报》2012.2.14，指导老师：吴斌）
上一篇: 晨笛文选：我心中的世外桃源
下一篇: 晨笛文选：山里的孩子
